故事的意义,在于讲者,只有讲者尚存,那故事才有意义,若讲者最终背上行囊走向远方,那么故事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,由此,许多故事失传,失去了原本的色彩…
“….所以,勇士们就手持长剑,为了至圣的光启,进入了魔龙的巢穴….”傍晚,小布躺在床上,她一直说睡不着,要我讲故事,于是我就在月光和小台灯的微光下,拿出了那本童年的故事书…..“然后呢然后呢,后来勇士们怎么样啦?”小布似乎没还是很好奇,追问道“后来…后来的话….”我往后翻着,但是已经是最后一页了,我也才想起,似乎以前的时候,我也只是听到了这里而已….作者再没写下去了….故事的后续也因此无从知晓“后来….没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,有人说,勇者击败了恶龙,有人说,恶龙吞噬了勇者…”我不好直接说没后续,只能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讲述…“诶?那不就是没写完嘛~真可惜诶,小布好想知道结局是啥…”小布失望地抱着玩偶,“那这样…故事不就没有结局吗?”“很多故事….本质上是作者的思维具现,如果作者不写了,那这个故事大概就没有结局了吧…很多故事都是这样…”我合上书,看着未完的故事…不禁思考道,什么才是一个故事的结尾?是作者最终的结局,还是许多人后世继承作者的意志,编造出的结尾?“小布觉得….故事里的角色都是真实存在的,只是创造他们的人不在了,所以他们就此消失…感觉好可怜…”小布果然还是很天真,不过谁说的好,或许在另外一个世界,真的有那么一群人,在上演着故事的内容,而随着作者的停笔,他们的世界也随之消失….“小布,那我们来共同将这个结局补上好吗?”虽然故事未完,但我们可以作为那个世界的观测者,将他们的命运行至终点…即使那是我们的意志,但终归能让一个世界存续….这就是故事的作者,和讲者的使命“好耶好耶,小布觉得,勇士们最后说服了恶龙,恶龙变得善良,而公主和勇士,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~”小布笑了起来,这是小布所创造的世界,没有纷争没有猜忌,大家彼此都守护着对方…..这是我们现今不可多得的真善美…换做其它作家,肯定会将勇士们的命运安排得非常悲惨吧….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影视作品,故作黑深残来以此标榜….他们的世界没有了所谓的爱与希望,笔下的角色也绝不可能传递爱….“嗯嗯,一定会的,今天小布做的很棒哦,以自己独有的意志延续了这个世界….”我摸摸小布的脸,夸道….“哈欠~小布困啦,雨晴也早点休息吧~”于是我转身上床,睡前还在思考….故事…我外公以前会经常和我讲,关于太公的故事,在故事里,太公是一位探险家,有着许许多多的志怪奇语…很多都市传说我也是从外公口中得知,但最后讲到太公的下落时,总会戛然而止,外公不愿意提及这一往事,只是草草地说,太公最后就这么消失了,没人找得到他…
想着想着,我就这么睡着了,而在梦中,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在向我招手,虽然素未谋面,但我总觉得,我在哪见过他,认识他,他没有恶意,只是每当我靠近时,距离总会忽然地拉长….直到一阵白光将我唤醒….“嗯…早上啦?”我看着窗外的阳光,依旧对那个黑袍人产生好奇,他究竟是谁呢?而且我分明看到了,儿时的景物,那是西杏村….“或许,我该做点什么?”我靠在床上,看着昨天那本故事书,想着什么….“今天是周末,故事….外公讲的故事….太公….”我忽然有了主意,梦不会无缘无故产生,多半是日有所思,甚至是一个指引,而梦境也是一个故事,我们自己意志编织而成的故事,只是或许没了结尾….太公也是这样吗,那些传说的故事,作者会是太公吗?又是为何,他创造的世界最终消失了呢?对!今天难得的周末,不如带上小布,一起回西杏村看看,正好,好久没有见外公了….
“来~小布,我问问你呀,你对我的故事好奇吗?”“嗯嗯,小布很好奇雨晴的故事呢,雨晴的身世和家人….独属于雨晴的小世界~”“那…今天我就带你去真正见识一下我的外公,我故事的起源,怎么样?让你也亲身体会我的世界….”“耶~太好咯,又可以和雨晴出去玩咯”小布欢欣雀跃,于是我们出门,搭上了那通往西杏村的公车…
公车很少,我们等了许久,似乎随着时代的发展,那通往乡村的路线被掩埋了,仿佛那些故事,那些生灵不该存在….真的是这样吗?我不禁思考着….小布一直在欣赏着沿途的风景,终于…到地方了…西杏村最近正值改造期,一座座钢铁森林屹立在朴素平凡的小乡村里,似乎利用商业的巨口,将最后的纯洁吞噬殆尽….这难道就是时代的发展吗?刚下公车,小布就张开双臂,白色的外套在风中飞舞,就这样感受着最后一丝未被污染的空气….“外公?是我呀,晴晴,我今天回来看你们啦”我给外公打着电话,外公显然没料到我会回来,很是惊喜,当即就想来接我….“不用不用…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去…哦,外婆也在,太好了…我等下给你们见一个“人””外公外婆都在,正好,让他们也见见小布,于是我们启程,顺着熟悉的道路走回外公家…“这里的景色好漂亮呀,雨晴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吗?”小布好奇地观察着身边的一草一木,飞过的鸟儿,这是和大自然奇妙物语的开始….“雨晴你看那棵树,好大呀,人类夏天是不是都会在这乘凉呀?”小布看向不远处的几棵大榕树,蹦跳着跑过去….“是啊,我还记得,小时候的夏天,我很喜欢在这吃西瓜,听外公讲故事,那时候还没用上空调,外公就用大蒲扇给我扇风….”我回忆起了以前“然后呢外公?树长老们去哪了?还有人在这棵树下乘凉吗?”“是的,前人种树后人乘凉,虽然前人不在了,可他们的努力让后人得以安居乐业….树长老们也知道这一点,所以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每一个经过的人”我欢笑着,畅想着,那时候的我,坚信世界就是美好的….而小布蹲下,抱住了树根…“嘘…雨晴你听,这是大地的心跳声….小布能感受到,属于我们,属于每一个人的赠礼”我也蹲下,抚摸着树根,或许几百年后,依然会有人经过,依然会有人看着参天的古树,谈及一个又一个的奇语….
我们继续向前走,记忆中,穿过这片小道,便是熟悉的家,可如今走过小道的拐角,发现眼前又是一条相似的小道,道路的尽头还是拐角…家在哪呢?或许在我们的忙忙碌碌中,消失在了过往的拐角处吧….“雨晴你看,那里有个小茅屋诶~”顺着小布指的方向,我看到一个小小的,立在空地上的茅屋,茅屋旁长满了草,它们向上延伸,几乎要覆盖这本就不起眼的小茅屋….这说明这路走对了,因为以前每次回家的时候,外公都会和我说起这个小茅屋的故事….“….所以啊,我们从这座茅屋搬了出来,住进了大房子里…..”“那茅屋里的那些叔叔伯伯呢?他们去哪了?”小时候的茅屋,还有人经常回来维护,修修杂草,清清灰尘,或许他们,也随着时代的变迁,被丛生的杂草所掩盖了吧…“他们啊…他们有更重要的使命,他们后来穿上了黑色的衣服,默默守护着这个茅屋,相信未来的某一天,会再次回到这里,迎接光明…”小布拨开杂草,走向茅屋….“嘘…雨晴,小布能感觉到,有几位守护者,曾经在这里驻足,虽然野草会覆盖过往,风雪会掩埋前尘,但只要我们心里还有爱,那心中的小茅屋就永远不会被遗忘!”我也走近小茅屋,茅屋中,似乎又传来了以前的大人们谈笑的情节,而我也期盼着,大人们所说的光明…或许以后,这座茅屋也会消失,可是只要我们的念想还在,那就是传递,这座小茅屋,也永远不会消失!
终于走出了拐角,面前是一片平原,微风还是温柔地吹拂此地,蒲公英随风飘散,化作大自然的泪光,洒在我们身上,为我们的前程稍加装点….芳草萋萋,这片平原,曾是我的过往,我也曾拈起蒲公英,轻吹一口气,然后随着飘洒的方向,追着风的目光….“雨晴,这里好大呀,好漂亮~生活在这里,心情也会舒畅吧?”小布欢快地追着蒲公英,绿都没有雪,而这片落英缤纷,就是往昔的证明,何处无落英?何处无平原?只是在那个寒冬的荒野上,不会再有熟悉的人,熟悉的事物….“….所以你太公也在外公我小时候带我来这里,据他所说,这是独属于我们的产业,我们的财富…..”“在那片树荫下,你外公总会看着不远处的阳光,这就是我们的家训:身处黑暗,侍奉光明….”小时候的我,一边在平原的树荫下玩闹,而树荫不见,阳光也就此消失,唯独那阵寒风,提醒着我们过往已然消逝,就像我们曾经追求的那束光一般…“雨晴你看,是光!”乌云忽然散去,一束光洒在小布的身上,宛若天启….而小布拉着我,我们在微光洒下的平原上,望着前路的方向….光会消失,散去,但总有人潜行在黑暗中,相信那初光洒下的明日即将到来….
想着曾经的故事,我加快了脚步,故事的讲者,外公就在前方,终于,听到一声熟悉的犬吠,面前的青砖红瓦映入眼帘,而一座白塔般的小楼,就这么显现,它呼唤着我….我到家了….久违的家,还是那么平和,那么温柔,它一直在守望着,守望着我的归来,如同乱世之中的避风港…“外公~外婆~我回来啦~”我对着大门呼喊着,不多时,楼里就走出来一位虽然饱经风霜,但眼神依旧炯炯有神的老者,这是我的外公,即使是年过七旬,还是如此硬朗,倒像是个年轻人,外公看到我,很是惊喜,一边快步走向大门一边呼喊着我…门打开了,我看着外公,依旧像是童年那个听故事的小孩…“晴晴,你总算回来了,我们可想你了….你又长高了….学校的饭合适吗,住的习不习惯?”外公招呼着我们进门,一边问起我的校园生活…..“还好啦外公,我能照顾好自己,不用你们操心了…”“你身边这个小姑娘….就是你说的那个,同学小布?”外公打量着小布,时不时点点头….“是啊…今天周末嘛,带她回来看看….”“老太婆,你看我们的乖孙带了谁回来”外公朝楼里呼喊着,而一位穿着花色连衣裙,一头短发,面露慈祥的老人也从楼梯上走到前院,这是我的外婆….“我的乖乖回来啦,让婆婆好好看看….怎么又瘦了?是饭堂的饭不好吃吗?”总是这样,他们总是担心我自己会饿着,他们对我的关心也不曾改变….“诶哟,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啊,怎么那么白净”外婆也看向小布,而小布很知趣地喊道“外公外婆好~”“诶哟,小姑娘嘴巴真甜,还没吃饭吧,我给你们做了烙饼,以前晴晴最爱吃的,我们上楼吧”于是我拉着小布,和外公外婆上了楼….我吃着烙饼,品味着那诱人的香气,以前小时候,外婆就是这样,做满一桌子我爱吃的菜,也是这么关切地望着我,而那童年的味道未曾因时间褪色,弥漫的香气也足以温暖我的内心,席间,小布也和外公外婆说起了我们的事“外公外婆不用担心啦,我把雨晴照顾得很好呢,雨晴也很关心我…”“好,太好了!晴晴身边,就缺个照顾他的人….”他们相谈甚欢,倒是像准媳妇见公婆了….“…以后你们结婚,你要好好管住晴晴才行,他太调皮了,和小时候一样….”结…结婚?听到这我脸红了…“婆婆,不要说这个嘛…我们只是….”“得了,晴晴,你外婆说的对,能娶到那么好的媳妇,算你捡到宝了”外公笑着,似乎已经认定了小布就是他们的孙媳妇….“吃完啦~小布来帮忙收拾~”于是小布拿起碗,跑到水池边洗了起来。“不是我说你啊乖乖,有人照顾你你就偷着乐吧,你肯定之前天天点外卖了….那些东西不健康,多吃点住家饭….”外婆絮叨着,以往来说我会很烦,但他们越来越老,有时候,听听他们说话,其实也是一种陪伴….
“小布,你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?”“嗯嗯,记得记得”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,我需要再次让外公,讲出以前关于太公的故事,以及那神秘的巫师组织“死灵先知”,而小布趁机上阁楼,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….我们互相wink,一切准备就绪….“啊~外公外婆,我有点困了….能和我讲以前的故事吗,像我小时候那样?”“唉,你还是和小时候那样,好吧好吧,那小布你自便了”外婆招呼着小布,于是我们进了房间….“来,外公,我特意孝敬你的”我从包里拿出一瓶酒,这是有目的的,我知道,外公酒后会说出一些别的事情….“好啊好啊,晴晴懂事了啊…”于是我给外公倒酒,外婆像小时候一样抚摸我的眼睑,而外公一杯入喉,开始诉说了起来…
“你太公啊….那有段时间了喔….以前我们世代就在这了,你太公也是,他很喜欢探险,四处游历,但总会回来,和我们分享奇闻,他说那月亮会变红,不要指着它,不然它会吃掉我们….还有每年的七月十四,不要抬头看月亮….”我听着外公讲述的都市传说,开启了共感…“这里,在上一楼…对对对,就是这个门!”眼前的门被尘埃覆盖,但是门把手却很干净,看来是有人经常来过…..“你进去之后,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,就ok了”我指挥着小布”然后是那棵树,你太公一直就说,在我们村里有一个守护神,但是从来也没告诉我们….其实以前….我们村那片地….就是….”外公腮帮子发红,看来酒劲上来了,我关闭了共感,示意继续说下去,看来真相呼之欲出…“然后你太公那帮人,为了保护我们…立下了家训,我们只可接触黑暗,不可侍奉黑暗,这就是死灵…”“老头子,你在说什么!别乱说!”外婆忽然制止了外公,而外公也意识到说了太多了….“继续说啊外公,后来怎么了?”我追问道,而外婆只是朝外公使了个眼色…“我和你讲,后来你外公就消失了,那个年代你也知道,消失很正常的事情….日子还得过”我听得出来,外婆的这个结论,肯定是编的,但是无论我再怎么追问,外公都不肯继续说下去了….
这个周末是难得的双休日,于是我们便决定在外公家里住一晚,傍晚,小布在楼下,和狗子玩耍,似乎能听懂狗子的话,而外婆给我烤着红薯,和外公念叨了起来…“老头子,你说这个姑娘多好啊”“是啊….要是以后真能成孙媳妇就好了…”外公也看向小布…“你今天差点说出来…”“他总要面对的,提前知道不见得是坏事,而且那个姑娘,我有一种感觉….”外公外婆就这么议论着,但是说到重点却不肯说下去了…其实…我决定今晚留宿,还有更深层的秘密….“…小布,拿到了吗?”“拿到啦拿到啦”深夜,我和小布在房间里,小布从包里拿出一张纸…是上世纪用的…“干得不错,我就知道趁外公外婆给我讲故事的时候,让你去阁楼看看这招有用”小时候我就听说了,太公的遗物藏在阁楼,只是外公一直不允许我接近,既然如此,只能另想它法了,不过,这就是太公所谓的遗物?一张纸?….“这…这是什么东西?”我打开纸页,上面的字迹看不懂…..不过…怎么和幻境中看到的字一模一样?怎么背面还有一张,地图?地图上是一条路线,路线末尾用红墨水画了一个圈,废了好大心思,我承认,我真的看不懂,可是….总有人能看懂,于是我将纸上的内容拍下来,发给了“校园巫医”文夏汐,而我也让小布将纸放回阁楼,不能让外公发现了….好在他们睡得很沉,没有注意到我们…
“陈雨晴?在?”文夏汐发来信息….“在,有什么发现?”“….你自己看吧….”于是我打开手机,文夏汐发来几张图片,我看向那被翻译过后的文字….“落款人:徐萧夜…”这…这就是我太公的名字,看来文夏汐的翻译没错,我继续看了下去…“1960年农历七月十四….”这是…外公消失的日子,于是我们凑在手机前,一段不为人知的家族秘辛,在我们眼前浮现….
“孩子,你能看到这,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….我确实和他们说的一样,离奇地消失了,可这是为了保护你们,我们的家族,确实有着特殊的使命,三言两语很难说明白,如果你确实想看到,那请去到这片荒原,你想知道的一切,都在那,我最后写出这段文字,大抵时间是已经到了,我们的故事并未完结,我们的后代,会在大地上流传我们的故事,那一个个未完的奇语,或许将由你亲手画上句号!”
这是太公的口吻….似乎一早就预料到,我会看到这个…如果是真的,那我就不得不去到小时候,我所恐惧的那片荒原,据外公所说,我小时候听到这个词,就会很惊慌,我口里总是念叨着,那里有奇怪的东西,月亮是红色的…甚至我自己都没印象我说过的词,而随着时代发展,那片荒原已经废弃了,大家后来用一堵墙将它封了起来,而只有一条通往它的秘径,外公不肯提及,甚至于现在没人知道,唯一的办法….想必就是那张地图!此时已是凌晨时分,明天就要回去了,事不宜迟,于是我拉起小布,我们走出门外,虽有恐惧,虽有担心,可这是我们唯一能一探究竟的路径,于是我握紧拳头,我们朝着那地图上的荒原,进发了….
【彩蛋:“老太婆,我今天没说什么吧”“没有,还好我在,不过老头子,看来他知道我们家族的事情了….”“知道也好,我们瞒不住他的,还有他身边那个姑娘….或许也只有他才能知道了…”深夜里,一个老妇和一个老叟说着什么….】